孩子——烨涛,紧紧抱着那个刻着“烨”字的小木箱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赵老七婆娘抹着眼睛过来,把一包东西塞到他怀里:“拿着,新做的鞋垫儿!塞你那大鞋壳子里头去!路上饿了自己偷偷吃!别省着!”那是一个刚洗干净的旧粗布裹着几个还温乎的麦饼。
云昭和月汐把最后一点东西搬上车。月汐蹲下身,从怀里摸出一个磨平的桑树皮小薄片,上面刻了几个歪歪扭扭、但笔画清晰的字。她指着那个字:“这个是你名字里的‘烨’。”又指着另一个笔画更多的,“这个是‘涛’。”她把树皮片塞到烨涛手里:“以后照着这个样练字。”
牛车启动,吱呀作响。烨涛站在原地,抱着小木箱和树皮片、麦饼包,看着渐渐离开客栈门口的牛车。车上的行囊堆得挺高,楚槐矮墩墩的身影坐在最前面,像一块埋进包袱堆里的石头。
一步……两步……牛车转过街角那棵歪脖子老槐树,车身彻底看不见了,只有车尾堆叠的包裹和老黄牛的屁股还在视野里。
阳光刺进烨涛的眼睛,酸胀得厉害。他怀里的东西越来越沉,脚下的布鞋空荡,新鞋垫塞在里面也踩不到底,像踩在一堆轻飘飘的棉花上。
“等等我——!”一声尖利到变调的嘶喊猛地从他喉咙里破出,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。几乎同时,那条支撑了这么多天的、还算协调的腿脚瞬间失衡,鞋太大太软,跟脚踝完全脱节!他一个踉跄向前栽去,怀里的药箱、树皮、麦饼全摔了出去!
他根本顾不上!手脚并用,连滚带爬地从青石板路上的泥水和尘土里撑起来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,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牛车消失的方向追!那只包裹着厚布、还没彻底恢复的脚踝在拼命用力和鞋子的拖累中发出钻心的钝痛!那只光着的好脚踩在冰凉粗糙的石板和泥泞里,瞬间就脏污一片。大鞋子在他笨拙疯狂的奔跑中彻底脱落,滚到一边的水沟里。
“楚爷爷——!”他跑着,喊着,瘸着,眼泪鼻涕糊了满脸,模糊地看着前方那慢悠悠摇晃却越来越远的牛车尾巴。
牛车没有停。
烨涛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,窒息又绝望。他脚下一滑,被一块松动的石头彻底绊倒,重重摔在泥水里。冰冷的、带着马粪味的泥水溅了他满身满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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