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槐从客栈里走出来,他今天穿得比平时齐整些,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套在身上,衬得他有几分教书先生的模样。他手里拿着个用粗糙桐油布仔细包着的方形小包裹,走到那个一直站在石磨盘边、低着头绞着自己衣角的瘸腿孩子跟前。
孩子今天穿上了那双拼布棉鞋,脚太大,后跟空出一大截。听见脚步声,他猛地抬头,眼里的光亮像是下一秒就要碎裂开。
“给。”楚槐把油布小包递过去,声音平稳。
孩子犹豫了一下,伸出带着细小新茧和冻疮新疤的手接过来。包裹不大,沉甸甸的,带着木质纹理的微凉触感和一股清新的、类似薄荷却又不完全一样的草木清气。
“打开瞧瞧。”楚槐说。
孩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布包上系的草绳,揭开桐油布一角。里面躺着一个崭新的深棕色小木药箱。箱子比他的手掌略大些,样式简单,四角打磨得光滑圆润,盖子做得严丝合缝。箱盖上用某种带锈色的颜料深深地刻着一个字——“烨”。
“这是……”孩子看着那个不认识的字,困惑又茫然地抬头看楚槐。
“你的名。”楚槐伸出一根微黄的手指,点在木箱盖上那个刻痕深处。指腹粗糙的纹路磨过凹槽里的锈色颜料,有种沉稳的质感。“烨涛。”楚槐说出后面那个字时,微微用了点力,似乎要把这名字凿进什么看不见的地方,“烨字是炽火,火光熊熊之意。涛字取这门外那条河水的意思,有容,也有奔波辗转之命数。”
“烨……涛?”孩子无声地咀嚼着这陌生的音节组合。他觉得这名字又硬、又沉,还有点烫舌头的火星味,远不如“狗儿”、“烂脚三”那样随便和……安全。
“以后,别人再喊你小畜生、杂种狗,”楚槐的声音很平静,却像石头丢进深潭,“你就把这箱子捧出来给人看,说,‘我叫烨涛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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