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确实是捣药时无意中掉进炉灰又被重新扫起混入的少许杂物,在浓郁的膏药味覆盖下,连他都差点忽略了。
“你…”楚槐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,他浑浊的眼瞳深处仿佛有尘封多年的什么东西被撬开了一道缝隙,掠过于沉寂的湖面,“闻得出这焦糊味?”
孩子用力点头,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抹着发麻发苦的舌尖,眼睛却亮得灼人:“苦……顶鼻子!像……像灶膛边上……堆旧麦草的霉味……冲脑门子!压住了老根的甜气!”
守影人那庞大的、隐在角落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。阳光照不到的兜帽深处,视线似乎往楚槐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。而一旁削柳木哨的敖锐,指尖的动作也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,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,随即又埋头于他手里的活儿。
“呵呵……”楚槐忽然低低地笑了两声,笑声像被风吹过干裂的老树皮,“老了,老了,鼻子不中用了。”他蹲下身,平时那点商人精明的、甚至有些市侩的气色骤然褪去大半,换了一种更加沉实凝重的神情。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,目光却越过这孩子,落在院角那堆劈好的松枝柴火上,似乎在凝视着某种遥远而炽热的存在。
“想学认味儿?”楚槐问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平时没有的沉甸。
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,眼神像被点燃的干草,亮得发烫。
………………
河水不再冰冷刺骨,风从河面拂来时,已经带上了温吞的水腥气。客栈后院的老桑树绿意渐浓,枝头挂了几颗青涩的桑果,引来了几只不知疲倦的麻雀。
套好的牛车停在客栈门口。老黄牛慢吞吞地甩着尾巴,尾巴尖扫在车板上,发出规律而安详的轻响。车板收拾得很干净,堆放着重新装好的行囊,还有赵老七婆娘死活塞进来的几包新炒的花生、自家熬的麦芽糖粘糕和两条腊肉,油纸包的边缘渗着点晶亮的油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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