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摧枯拉朽得已经不成形的脊背去顶这么个空壳儿,何必呢?
林公公笑上一笑,边摇头边掸了掸袖口,这九井胡同的灰比皇城都多。浮在空中的是沉积几十年,几百年的尘埃,让人呛得慌。
马车停在顺真门,是碧玉来接的,走在前面走得飞快,贺太夫人也不慌,拄着拐杖慢慢儿走在宫道儿里,着灰衣素脸的小宫人们远远瞧见便侧过身将脸对着红墙。
她等了这么久。不急这一时。
方家总有要求她的时候,方家在乎行景,她不能比他们更在乎,谁投入得越多便会越伤心,现在可不是讲情分亲近的时候,得趁这个时候把行景揽过来,是身在曹营心在汉。还是口是心非,她都不在乎了,只要能让别人看看,贺家还有正统的嫡支呢!贺家长房还没垮呢!她便心安了。
人老了,也就这点儿好,磨啊磨,就看能不能磨得过时光。争了一辈子,狠了一辈子,她做下的错事数不胜数,老侯爷,贺现的生母,不计其数的浪荡上进的丫头,她倒是从来没想过,临了临了要死了,手上还摊了一条人命——她的嫡亲儿媳妇儿。
报应,都是报应。
所有的孽业都应在她身上吧。下阿鼻地狱割舌下油锅,她都忍了。她只想求求佛祖,别让她苦苦支撑的贺家家业落到老三那匹狼崽子的手里,别让晚秋那个小贱蹄子在黄泉下头笑她...
到凤仪殿的时候,正好行早礼过去,没人候在门口接,算是怠慢到了极致。
左右都撕破了脸,又何必粉饰太平。
碧玉七拐八拐。拐到东厢房前,朱门掩得死死的,碧玉看了眼贺太夫人,轻轻扣了扣隔板:“皇后娘娘。临安侯太夫人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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