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惠妃提到贺家。我于情于理,都该接着说。这避不开...”方皇后抿了口茶,眼角往上一挑,“她宁愿被我踩脸面也要冒险把这个话头揭过去,摆明了是害怕老六和临安侯贺家再有任何牵扯。”
贺家是皇帝给二皇子用的,可突然出了个端王妃。这笔糊涂账该怎么算?
方家硬气,行昭行景硬气,宁愿压上全部身家拿命去搏一把,也不屑与贺家人为伍。
王懋妃看在眼里却怕得不得了,生怕贺家因为这泼天的利益反了水儿。
人一走,正殿就静了下来,方皇后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首,脊梁挺得笔直。双手放在膝上。
她正襟危坐在这里有多久了来着?二十三年了吧?头一回坐在这个位置,一张脸都是僵的,脚都不知道往哪处放,殿下也还是这些人儿,那时候的王懋妃还是个才人,长得清清芸芸的,一说话儿眼波便动起来,开腔就很柔糯。慢条斯理的尾音拖得老长,如今的官话儿说得顺当极了,虽还是柔。可字正腔圆的自有了股气势在里头。
其实皇帝的喜好从来都没变,从王氏到小顾氏再到孙氏,他最偏爱的一向都是这样轻声细语,又柔又媚的女子。惠妃是个例外,大概是宫里头的聪明人多了,突然出现个傻的。嘴上没个把门的,倒让皇帝品出了一分新鲜来。
方皇后垂眉扯开嘴角一笑,手一点一点地将凤座上的那层黄金软缎铺展齐整。
她坐在这个位子上坐得辛酸非常,她只希望她的阿妩能坐得一帆风顺,平稳妥当。
方皇后不提行昭回贺家住,皇帝自然也不会提——让行昭回贺家增进感情,然后贺家再权衡权衡,最后倒戈相向,反将他一军?他又不是蠢!为了断贺家退路,他都想赐一碗药给贺琰,新仇旧恨一块儿报了,权衡了再权衡,到底是歇了这份儿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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