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琰心里晓得他是没有资格去怪责幼女报复,可仍旧平不下心绪,语声低落下来:“就算阿妩知道前因后果,全都告诉了方皇后。无凭无据,无论是方祈还是方皇后都不能贸贸然地去皇上跟前说起此事——景哥儿和阿妩是小辈,敢作证忤逆父族长辈,他们往后前程到哪里去寻?景哥儿是男人,又建了功业,阿妩可是女儿家,照她方皇后跟前受宠程度,方皇后不舍得拿她去冒险。方家若要反击,只有另辟蹊径,或是揪住我错处,或是设个坑让我去跳”
话音渐低,后低得一句话出口,连面前浮空中微尘都没有一丝改变。
若要问贺琰后悔吗?
看看他鬓间突然冒出头白发吧,再看看他如坐针毡模样吧,就知道他答案了
第一百零七章安心(中)
方福死了,应邑怀着贺家种另嫁了,鸡飞蛋打结果,让这个自诩谨慎狂妄政客像被风沙迷了眼睛似,看不清来路,回不到过往。
贺琰腾地坐下来,佝下腰来手肘撑膝上,双手捂面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。
荣寿堂安静得像废弃了几十年破旧堂屋,太夫人缓缓睁开眼,长喁一口气,如同废墟上勾起了一根宫音琴弦,绵绵长长,却平静得水过无痕。
“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。立刻烧了你手里头握着那几封信,免得夜长梦多。梁平恭东窗事发,你们再也不需要手里头留着那几封信来防着他了。夫守妻丧一年,你结结实实守满了,正院里头方氏嫁妆锁好,不准见红色,等到大大小小节庆也记得给她做水陆道场,所幸办方福丧仪时候,咱们家是做满了礼数,任谁也指摘不了。方祈才入京,他虽个性直蛮,可也要先将定京城里这潭水给摸清楚了,才能腾出空闲来,他不会贸贸然行事,咱们家有充分时间准备。”
太夫人一长番话说下来,贺琰想了想,轻轻点了点头,嗫嚅唇角,半晌之后才启言:“或者等他还没有站稳脚跟,咱们就先打他个措手不及?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