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悠悠然出了九井胡同,过顺真门,九井牌坊,双福大街,再向左拐三百米,就近了。
自那日听太夫人与三夫人交锋后,行昭便日日盘算,到底该怎么样让母亲避开应邑那起子祸事儿。母亲是正月里去。大过年里,红彤彤灯笼,应邑前脚穿着大红色遍地金云袖袄从母亲房笑意盈盈地里出来,母亲后脚就吞金去了。
母亲走那日,她抱着母亲软软还带了体温身子,嚎啕大哭,手里头握着把剪子,要冲出去找人拼命。可是找谁偿命啊,七八岁小娘子压根不懂母亲怎么一夜间就没了,大红灯笼闪着摇曳红光,那是母亲没来得及流出血泪。
马车颠簸,行昭紧咬住牙关,手里头死死掐住裙摆,行明只觉惊奇,往旁推了推行昭:“心里鼓捣啥呢?一路上也不说话。”
行昭被一推,回过神,深吸一口气儿,松了手顺势将裙摆捋平了,一抬首又是笑得弯了眉眼:“无事无事,心里算着该到了。”
话儿说着,已下了车莲玉就隔着帘子说:“三位姑娘,我们到了。”
行昭挽着行明下了车,立灰墙青砖下,这八灯巷里三进宅子是三爷分家时得家产。定京一向寸土寸金,甭说八灯巷背靠千里山,前面儿是京城地界上顶热闹宝成大街,旁边儿住都是些读书清贵人家。凭贺三爷六品官儿,想这儿置出房产,那您请好,朝堂上再混个几十年,等入相拜阁了来瞧瞧罢。
太夫人一向舍得,舍越大,得就越多。
何妈妈穿了件水红色缎金褙子,笑得一脸褶子,大老远就殷勤地迎了过来,重重请了安,连声唤着:“太夫人,您可是来了!夫人要陪着众位太太脱不开身,可从晌午就派奴才来门口候着您呢!”
太夫人也不同她客气,搭她手上,便过了影壁往里走,问:“几个爷们可都来了?”
“侯爷,二爷三爷外院和老爷们说着话儿,景大少爷,昀少爷旁边作陪着,时七爷和小郎君们花厅里顽。”何妈妈弓身领着,还没等太夫人问就搭话:“托您福,黎夫人是方才来,内眷们大多来齐了,应邑长公主赏脸说是午憩之后过来,算着时候也该到了。”
第七章堂会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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