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谢谢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一片雪花落在火堆上,瞬间融化。
云昭没说话,只是站起身,走到火堆另一侧坐下,背对着她,开始解下腰间的水囊。水囊里的水早已冻成了冰坨子,他用力晃了晃,凑到火边烘烤。
洞窟里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呼啸的风雪声。
敖锐坐在火堆旁,慢条斯理地掰着硬邦邦的麦饼,一小块一小块地丢进嘴里,慢慢咀嚼。浑浊的老眼在跳跃的火光中,扫过云昭紧绷的后背,又扫过角落里低头摩挲着香囊的月汐,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。
守影人依旧蜷缩在离火堆最远的阴影角落里,巨大的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,像一块冰冷的石头。只有斗篷边缘,偶尔被跳跃的火光映亮时,能看到他搭在膝头、布满刺青的枯瘦手指,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,指尖划过粗糙的斗篷布料,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。
时间在沉默和温暖中缓缓流淌。洞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,呜咽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,却更衬得洞内这一小方天地格外宁静。
月汐握着香囊,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上面的云纹。那点微弱的暖意,从掌心蔓延开,似乎真的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。她微微侧过头,目光落在火堆旁那个沉默的背影上。火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梁,还有脖颈处那片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、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的黑纹。
她想起永宁城河边,他递过来的那串糖葫芦,山楂红艳艳的,裹着晶莹的糖衣,在夕阳下闪闪发光。想起他笨拙地剥开菱角,递给她一半时,指尖不小心碰触到的温热。想起放河灯时,他写下“愿得偿所愿”时,侧脸在烛光下专注的轮廓……
那些烟火气里的暖意,似乎被这北境的酷寒冻结了太久。此刻,在这个冰冷破败的烽燧残骸里,在一小堆噼啪作响的篝火旁,在那个小小的、带着他体温的香囊里,又悄然融化了一丝。
她轻轻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里混杂着篝火的烟味、枯草的霉味、还有一丝……属于他的、熟悉的气息。她抱着膝盖的手臂,微微松开了些。
云昭烘烤着水囊,冰坨子慢慢融化,水囊壁变得温热。他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,如同实质般落在他的背上,带着一种沉静而微妙的温度。他握着水囊的手指紧了紧,指关节微微发白。脸上的黑纹在火光的烘烤下,似乎又有些不安分地蠕动起来,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。他强忍着不去抓挠,只是沉默地转动着水囊,让火焰均匀地烘烤。
洞外的风雪声似乎小了些。篝火燃烧着,橘黄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这一小方天地,将寒冷和黑暗隔绝在外。火光在石壁上跳跃,将两个沉默的身影拉长、靠近,又分开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、缓慢流淌的暖意,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暗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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