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扑哧!”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出来,紧接着,压抑的笑声像被点燃的引线,瞬间引爆了全场!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,有的捂着肚子,有的拍打着沙地,眼泪都笑了出来。连小浩紧绷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。
“然后呢然后呢?”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。
武修文也笑,带着点窘迫和释然:“然后?那狗倒是没追进泥塘。我就那么一身烂泥,像个泥猴似的爬出来,一路哭着跑回家。结果……我娘一看我这模样,抄起扫帚疙瘩就要揍。我爹却一把拦住了,他看着我那狼狈样,自己倒先笑得直不起腰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,“后来,他拎着几个鸡蛋,硬是拉着我去邻村那户人家赔礼道歉。那家主人看我这泥猴样,也气不起来了,最后还塞给我两个煮鸡蛋。”
笑声渐渐平息下来,篝火燃烧的“噼啪”声重新清晰。孩子们脸上还挂着笑,但眼神里多了些懵懂的思考。
“那……那家人没怪你偷红薯吗?”一个细小的声音怯怯地问,是小雅。她抱着膝盖,下巴搁在上面,火光映着她清澈的眼睛。
武修文看向她,目光温和而认真:“怪了。但更重要的是,我爹教会了我,做错了事,挨打不是最可怕的。最可怕的是不敢认,不敢去承担后果。”他的声音沉缓下来,像海浪轻轻拍打沙滩,“就像这海边的礁石,天天被浪打,看着伤痕累累,可它们就在那儿,迎着浪,立着。错了就认,跌倒了再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沙子,继续往前走。这才是本事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被篝火映红的小脸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穿透力:“你们也一样。读书考试,分数很重要,但比分数更重要的,是这颗心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“是遇到困难敢不敢冲上去?是做错了事有勇气承认?是看到别人难过,会不会伸出手?这些‘心’里的分数,才是真正决定你们以后能走多远、能站多高的东西。记住了吗?”
沙滩上一片寂静。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海浪永恒的叹息。孩子们似懂非懂,但武修文话语里的那份沉甸甸的真诚和期望,像篝火散发的暖意,悄然渗入心底。小雅抱着膝盖的手松开了些,下巴抬起来,怔怔地望着跳跃的火焰,眼神有些放空,似乎在咀嚼着那些关于“心”的分量的话。小浩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地上一个小小的贝壳,火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上跳跃。
黄诗娴坐在武修文斜对面,隔着跃动的火光看着他。他讲述时的神情,那份坦然的窘迫,那份深藏于回忆中的温暖,还有此刻面对孩子们流露出的、近乎笨拙却又无比赤诚的责任感……都让她心头滚烫。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,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清晰的节奏,一下下撞击着肋骨,应和着不远处大海的脉搏。这感觉如此陌生,又如此汹涌,几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。她慌忙低下头,假装去拨弄篝火边一根快要熄灭的树枝,脸颊被火焰烤得发烫,分不清是火的热度,还是别的什么……
夜色彻底沉了下来,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天鹅绒,缀满了细碎的钻石。篝火渐渐萎靡,只余下暗红的炭火,不甘心地闪烁着最后的光热。孩子们白天的兴奋劲儿被海风和夜色榨干,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。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,呵欠连天。
“集合!准备回程啦!”武修文站起身,拍拍裤子上的沙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却依旧沉稳有力,“各小组长再清点一遍人数!检查自己的东西!垃圾都带走,一片纸都不能留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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